商汤灭夏,作为华夏历史上首次王朝更迭,被后世奉为开疆拓土的千古功绩。然而令人费解的是,记载商代历史的核心文献 —— 甲骨文,却对这一重大事件只字未提。随着二里头遗址的考古发掘与战国竹简的破译,一个颠覆性的猜想逐渐浮出水面:夏朝或许本不叫 “夏”,这一称谓差异正是甲骨文沉默的关键密码。

甲骨文的记载局限的首要原因在于其功能属性。殷墟出土的 15 万多片甲骨中,绝大多数用于王室占卜与祭祀,记录内容集中于吉凶预判、祖先祭拜等即时事务,而非系统编撰的史书。在龟甲兽骨上刻字费力且珍贵,商人仅选择与当下统治直接相关的事件记录,对前朝政权的描述本就简略。更关键的是,已破译的甲骨文中从未出现 “夏” 字,却频繁提及一个神秘地名 ——“西邑”,卜辞中 “燎于西邑”“告于西邑” 等记载,显示这是一个令商人敬畏并持续祭祀的前朝遗迹。

考古发现为 “西邑即夏” 提供了关键佐证。战国竹简《尹至》中 “自西翦西邑,戡其有夏” 的记载,明确将 “西邑” 与 “有夏” 并列,证实二者指向同一政权。学者推测,因夏朝都城位于商朝西部,商人以 “西邑” 代指前朝,就像周人称呼商为 “殷” 一样,属于地域化称谓。而 “夏” 这一名称,更可能是周朝的追封 —— 周人为确立正统性,沿用夏后氏部落称号,将其塑造成华夏文明的源头,这一称谓通过《史记》等文献流传至今,却并非夏朝自称。

商朝的政治叙事需求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沉默。甲骨文中详细记载了商族先祖世系,却刻意回避夏朝君主谱系,本质是为了构建 “天命直接归商” 的历史逻辑。商人虽在卜辞中祭祀夏朝开国君主禹,显示对华夏共祖的敬畏,但通过打压 “土方” 等夏族残余势力、替换前朝称谓,强化自身统治的合法性。这种 “承认其存在,否定其正统” 的矛盾态度,使得商汤灭夏的功绩未被刻意宣扬,反而在文字记录中趋于淡化。
从二里头遗址的文明雏形到甲骨文的文字密码,夏朝的称谓之谜折射出早期王朝的历史叙事逻辑。甲骨文并非遗忘了商汤灭夏,而是以 “西邑” 的名义记录了这段往事。随着更多甲骨文字的破译与考古遗址的发掘,或许有一天,我们能彻底揭开这个千年谜题,看清华夏文明起源的真实脉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