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二十六年，江南水乡的乌镇出了件怪事——镇东头的张家古宅，接连三个看门人都在夜里吓破了胆，卷铺盖逃了，从此再没人敢接这份活。刚从乡下进城找活干的阿明，听闻张家给的工钱是寻常人家的三倍，不顾同乡劝阻，硬着头皮应了下来。宅子主人张老爷只嘱咐了一句：“夜里不管听到什么、看到什么，都别碰堂屋那面黄铜古镜。”
张家古宅占地不小，青砖黛瓦，爬满青苔的院墙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。阿明收拾好简陋的行李，把铺盖搬到了西厢房。头天夜里，宅子里静得出奇，只有风吹过窗棂的“呜呜”声，像有人在低声啜泣。阿明心里发毛，攥着随身带的护身符，睁着眼睛熬到天亮，倒也没发生什么怪事。他渐渐放下心来，觉得之前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。
第三天夜里，月色透过窗纸洒进来，把屋内的影子拉得老长。阿明刚要睡着，突然听到堂屋传来“吱呀”一声，像是有人推开了木门。他心里一紧，想起张老爷的嘱咐，不敢出去查看，只能捂住耳朵装睡。可那声音越来越近，接着是轻柔的脚步声，一步步走到了西厢房门口，停了下来。阿明屏住呼吸，能清晰地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，混杂着些许腐朽的气息。
片刻后，脚步声又退了回去。阿明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，悄悄起身，顺着门缝往外看。月光下，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身影，正缓缓走向堂屋。那女子身姿窈窕，长发垂肩，可奇怪的是，她的脚步轻飘飘的，像是脚不沾地。阿明吓得浑身发抖，想起同乡说的“红衣厉鬼”，转身就想躲回被窝，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油灯，“哐当”一声脆响打破了寂静。
堂屋的身影猛地顿住，缓缓转过身来。阿明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去，那女子脸上蒙着一块红盖头，根本看不清容貌。他吓得腿一软，瘫坐在地上。就在这时，堂屋的古镜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，女子的身影剧烈晃动起来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，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。阿明惊魂未定，挣扎着爬起来，踉踉跄跄地跑到堂屋，只见那面黄铜古镜上，布满了细密的裂纹，镜面上似乎还残留着红衣女子的模糊倒影。
第二天一早，张老爷闻讯赶来，看到开裂的古镜，长叹一声道出了原委。原来，这古镜是张家祖传之物，镜中封印着张老爷早逝的姑母。当年姑母出嫁前夕，未婚夫意外身亡，她穿着嫁衣殉情而死，怨气不散，被先祖用古镜封印在宅中。昨夜阿明的油灯惊扰了她，古镜的封印也随之破损。张老爷感念阿明没有触碰古镜，又帮着泄去了部分怨气，给了他双倍工钱，让他另寻生计。
阿明离开乌镇后，再也没敢靠近任何古宅。而张家古宅的怪事，却还在继续流传。有人说，夜里仍能看到红衣女子在宅子里徘徊，寻找着她未完成的婚约；也有人说，那面开裂的古镜，终究没能困住怨气，红衣魅影早已挣脱束缚，游荡在水乡的夜色中。直到多年后，张家古宅被一场大火烧毁，这场关于红衣魅影的灵异传说，才渐渐被时光掩埋，只在老人们的闲谈中，偶尔被提及。
